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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世独立”,让《芳华》和《至爱梵高》有了一点联系。

(原文可见个人公众号StarryTime,微信号:lastbus7)

很惭愧,我直到读了大学,才意识到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不是向来就如此的。

还记得小学时,语文老师规定,凡是批改完发下来的测试卷,全班同学都要用A3纸照着抄一遍。听上去有合理之处但又有些不合时宜。有一次,我一直到睡觉时间都没抄完,妈妈走进来看了一眼,然后跟我说:“你去跟你们老师说一下嘛,为什么考了95分、只扣了两三道题的同学也要抄全卷?九十分以上就应该只抄错题就好了嘛!”然后她就在我未完成的作业上签了名。

第二天我战战兢兢地拉了几个同学一起去跟老师说了,颠三倒四、语无伦次。老师说:“你说得有道理,那就这么做吧。”我印象中,她似乎连沉吟片刻都没有,就这么脱口而出,仿佛一切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规则就这么轻易地被打破了吗?那时候的我还有些不明白,总以为自己改变了什么“既定的轨迹”,还惶恐不安了一段时间。——事实上如果那晚我有机会偷偷把卷子抄完,第二天有得交上去,才不会真的跟老师提这个建议呢。

在轨道里按部就班,的确能够给人莫名的安全感,就像交通高峰期时随着人潮一起涌入地铁一样,不用费多大劲,总有人给你推搡的力量。反正大家也都往前走了,就跟着走吧,好像就可以不用管到底这趟地铁是开往哪里的一样。

当所有人都不假思索或者即使思索了也无法付诸行动因而都挤上高考这条道路时,“高考”就变成了一个可以集体缅怀的词语,我们用“同窗”这样一个物理空间上的概念来形容心理空间上的共同体成员。遵循着条条框框,争一个漂亮的名次,拼一张好看的简历,的确能够帮助我们在这个分数绩点大行其道的世界里生活得更好,可是,身在此间就不会知道“横看成岭侧成峰”,也不会知道世界之外的世界。“文工团”的人走出来以后,才会回想起当时种种无意识举动的荒谬性;而在彼时彼刻,看破了一切的何小萍也只能被视为异类。

讽刺的是,所谓“异类”往往还隐含着“失败”等关键词。何小萍在文工团里生活时,因其卑微而被排挤,旁人都拎出文工团的规矩来教育她;可等到何小萍被捧为英雄时,曾经的“异类”竟能被曲解为另一种层面上的遵纪守法,人们将规矩揉碎压扁——却依然是规矩——以迎合她的性格,“抗拒”变成了“服从”,无怪乎何小萍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或许,当楚门好不容易敲碎了小世界的一角,终于优游于大世界以后,有一天却发现自己依然生活在被注视的目光中,那他也会受不了吧?


里尔克说:“我们最需要却只是:寂寞,广大的内心的寂寞。‘走向内心’,长时期不遇一人——这我们必须能够做到。居于寂寞,像人们在儿童时那样寂寞,成人们来来往往,跟一些好像很重要的事务纠缠,大人们是那样匆忙,可是儿童并不懂得他们做些什么事。”

很多人的成长都是慢慢丧失好奇心的过程,无条件地接受眼前的一切,不去追问其渊源,仿佛理应如此。19世纪的欧洲艺术家,以巴黎为艺术的殿堂和终点,因为大师都在那里,名利都在那里。可是,梵高却只把巴黎当做一个驿站,如果他寻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就会离开。

所以,巴黎的酒馆里充斥着艺术家们的高谈阔论和觥筹交错,而梵高躲在一个角落里依然一刻不停地进行速写。每日朝八晚五,风雨无阻,他28岁才开始拿起画笔,花在其上的时间也许并不比其他人少。

《至爱梵高》讲的是梵高去世以后的故事,看上去有点像《喧哗与骚动》,众口喧哗,莫衷一是。然而梵高是怎么去世的,是自杀还是他杀,凶手是谁,凶器在哪,真的那么重要吗?

“你这么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活的吗?”

每个人看上去都对他非常关切,欣赏、爱护、怜悯、缅怀,但真的如此吗?这些美好的情感为何没有在梵高生前对他表现出来,为什么梵高活着的时候,看到一只偷食他午餐的乌鸦都会那么开心?因为乌鸦才会毫无防备地接近他,不将他视作有精神问题的人,也不对他的画评头论足,而仅仅是大自然里两个生灵在沟通。“巴黎”一词在后起的文明社会里赋予了太多意义,而梵高的孤独正在于他孩童般的单纯心灵对“巴黎”的复杂文化感到不解。他只想借助这个看上去高一点的平台,去靠近他心中的星空。

没有人去呵护他的这种纯真,大家都觉得他近乎痴狂。我妄自揣测,虽然梵高也许并不需要理解,但当唯一予他经济支持的弟弟也因为个人原因无法继续支付他的绘画费用时,这也许就成了压垮梵高的最后一根稻草。


遗世独立是一种成长。甘于寂寞的人往往是因为发现了在世界之外的世界,于是不再对井口的狭窄天空趋之若鹜。他们的“寂寞”不过是与眼前的苟且相对,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恰好在向往更广阔世界的过程中寻到了信仰与陪伴。他们是广义上的“不寂寞”。

因此,倘若有不可控的外力扭曲摧毁了这种信仰,对他们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就像斩断了他们通往更高维度的阶梯一样。

梵高去世了,小萍活了下来。我想,小萍的重生与文工团时代的结束不无关系。

电影简介:

《芳华》是由浙江东阳美拉传媒有限公司出品的剧情片,由冯小刚执导,严歌苓编剧,根据严歌苓同名小说改编,以1970至1980年代为背景,讲述了在充满理想和激情的军队文工团,一群正值芳华的青春少年,经历着成长中的爱情萌发与充斥着变数的人生命运故事 。

《至爱梵高·星空之谜》是多洛塔·科别拉、休·韦尔什曼执导的传记类动画影片,于2017年6月12日在安纳西国际动画电影节首映。该片讲述了梵高去世后,邮差的儿子阿尔芒为把梵高生前的一封信送到收信人手中而踏上了寻找画家生活轨迹的旅程,最终揭开梵高死亡之谜的故事。(摘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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